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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1章 翻墻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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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1章 翻墻

劉鳶奇怪地看了她一眼, 沒問她怎麽突然改了主意,只是點頭:“可以啊,那到時候我讓我爹給你留個位置。”

她想了想:“其實如果你想跟慕箴在一起, 你可以直接去找他,澈哥給他安排了個廂房的。”

劉鳶跟她說,此次義賣地點就定在了金鴣樓。

金鴣樓不管是規模還是裝修,都是最適合的,到時候臺子就直接放在大廳最中央的地方,往上每個廂房都可以清楚看見。

又問了具體的時間, 就在三日之後, 明熙才收了心思, 認真上課。

事情都安排的差不多了,劉家兄妹兩終於清閑了下來, 加之明熙腳傷恢覆, 中午她預計叫上這一夥人, 趕在金鴣樓停業的這天請他們好好吃頓飯。

除了玉杉阿鳶, 劉澍她也叫上了。

劉鳶的這個弟弟,總是懶懶散散的, 前陣子忙的時候,他根本幫不上忙, 也跟著請了假, 四處去玩。

雖然對待課業總是不認真, 但天賦卻是極好, 不好好學也能考的很好。

劉家的三個孩子,性格品性天差地別。

中午散學的時候, 他們去甲子班等人,得知慕箴今日沒來後, 明熙短暫地失落了一會。

她本來還想著趁著這會功夫問問他對這場義賣的想法。

不過很快又打起精神來,一群人風風火火地去了金鴣樓。

今日是最後一天營運,大堂的桌椅被撤了個幹凈,小二將他們帶到高樓的廂房,上好茶點了菜後又退了出去。

今日人少,沒一會菜就上齊了。

漁陽雖富庶,但官家卻清貧,劉家和羅家雖不愁吃穿,金鴣樓卻不常來,他們也不客氣,好好地吃了一頓。

飯後,他們就坐在廂房內閑聊,劉澍坐不住,又要跑出去玩,羅玉杉訓斥他:“請客的主人都還沒說話,你提前走,像什麽樣子?”

劉澍也皺眉:“要你管我?”

二人一言不合就吵了起來,吵著吵著玉杉就跟明熙告退,隨後揪著他的耳朵出了廂房。

明熙有些訝異地看了眼劉家兄妹,他們都一副習以為常的樣子。

“小澍幼時被家中長輩慣壞了,誰的話都不聽,後來說多我們也煩。”劉澈不好意思地笑笑,“只有羅姑娘自小就管著他,一管就到了如今。”

劉鳶打了個哈欠:“他二人自小就吵鬧,又偏偏都喜歡釣魚,一邊吵一邊又整日黏在一起,也只有劉澍,能把玉杉那樣的好性子激得一點就炸。”

明熙覺得挺有意思的。

劉澍和玉杉也算青梅竹馬,但他們與自己和慕箴平日裏相處不同,像一壺沸騰的熱水般激烈。

反觀他們,明熙想了想,他們相處時基本都是明熙在說話,說的也不多,基本是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,慕箴附和兩句。

就像是山野間緩緩流淌的泉水,平和安穩。

明熙有時候也會羨慕玉杉他們這樣熱鬧的相處。

後面幾天,明熙一直沒再見到慕箴,問了劉澈,他也不知道慕箴在忙什麽。

她心下惴惴,總感覺有不好的事要發生了。

義賣前一天,還沒蹲到慕箴的她實在等不了,叫品秋送了封信去慕府。

確認安好與否是一回事,跟他商量明日義賣能不能帶上自己一起又是另一個原因。

等到夜色昏昏,品秋還是沒有回來。

明熙坐在院中,心神不寧地搗藥。

阿鳶這幾日累的一直咳嗽,她磨了幾個藥方準備帶給她。

拿著藥杵一下下搗著,葉府此時萬籟俱靜,院中只剩下自己搗藥的聲音。

又過了一會兒,品秋還是沒回來,明熙嘆了一口氣。

“為什麽嘆氣?”

明熙動作一頓,她驚詫地順著聲音的方向擡頭,見慕箴站在自己院墻之上,笑眼盈盈地望著自己。

她驚了,丟了藥杵巴巴地跑到墻角:“你怎麽來了?”

慕箴動作輕巧地從院墻上跳下來:“見你在信中擔憂,我便跑一趟叫你放心。”

他拍了拍本就整潔的衣角:“這些時日忙事不少,讓你擔心了。”

慕箴的動作讓她想到很久之前在汴京的時候,慕府和侯府挨著,院墻那邊就是慕箴的院子,那時候應天書院的功課極難,明熙學不會,又不敢去問向來嚴厲的姐姐。

她就總是順著墻角的海棠樹往上爬,用他送的骨笛吹兩聲,慕箴便會過來。

明熙將作業扔給他,慕箴就坐在樹下,將答案和思路給她在草紙上寫一遍,再站在椅子上遞給她。

在汴京侯府的院子中的那棵海棠樹,是梅昔苒生前親手種下的,後來樹木長得高大,樹幹長在她的院中,樹枝卻大部分伸到了慕箴的院子裏。

這棵樹,就像是河上的橋,海上的船,連接著他們二人無憂無慮的年幼。

明熙看他確實面色疲累,於是問道:“沒出什麽事吧?”

“沒事,”慕箴安慰道,“就是最近經濟不好,又暫且關了幾個鋪子。”

他望到院中的石桌上的藥杵,猜到她方才可能在磨藥,於是又說:“不過風茗藥堂我會一直留著的,你若是想進藥可以去那裏。”

這已經不是第一次聽他這麽說了,明熙難免有些吃驚:“你這段時間關了多少鋪子了,好像從我來漁陽之後你就一直在忙這些,今年生意這麽不景氣嗎?”

市場上的東西明熙不懂,不過她見漁陽依舊很繁榮啊,街上好像也沒幾家店面受影響,怎麽到了慕箴這,感覺家底都要關沒了。

慕箴搖頭:“沒事的,就是做一些調整,而且店面太多,我每次查賬也挺累的。”

明熙不懂他這方面的負擔,沈默一會兒後,又問他:“明日的義賣,你一定要去嗎?”

見她滿腹心事的模樣,慕箴笑了:“怎麽你好像很憂心這場義賣?”

“我只是這事覺得沒看上去那麽簡單。”

她將傳言說給慕箴聽:“如今坊間關於提舉的傳聞已是沸沸揚揚,我祖母也說,官家是不會將官位放給商戶的,官家這一舉動究竟想幹什麽,我們不清楚,就別湊熱鬧了吧。”

耐心聽完她的長篇大論,慕箴低眉垂眼,望著她的眼神閃爍晦暗,不知在想些什麽。

片刻後,才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發:“無論發生什麽,你都沒有必要擔心,我所做的一切努力,就是為了能讓我身邊的人無憂無慮。”

他說到這,眼睛裏又盛滿了笑意:“不過我都不知道,你這幾天一直在想這些事嗎?我那沒心沒肺的小明熙,什麽時候開始思考官家的心思了?”

聲音尾調微微上揚,透著一股子的俏皮,明熙對他翻了個白眼,沒去理會他的問題:“一定要去嗎?”

慕箴點頭:“怎麽辦呢,那塊天山翠真的特別漂亮,真的很想要。”

葉明熙:……

她真是服了這人了。

明熙無奈地嘆了口氣:“那,帶我一起吧。”

“你之前說過的,可以帶我一起去玩的。”

慕箴知道,她還是擔心自己會出問題,見說服不了自己便要求一起。在固執這一方面上,他二人意外地相像。

他答應了,二人又聊了一會兒,慕箴要走的時候,他又望了一眼明熙。

收斂起笑意,他目光灼灼:“真的,明熙,別怕,也別再憂心。”

如水的月色下,慕箴聲音堅定:“我會永遠站在你身前,所以,不要怕。”

第二日臨出門時,明熙將品秋一起帶上了。

到金鴣樓的時候,她扶著品秋的手跳下了馬車,卻沒想到在門口還遇到了熟人。

程興杵著一支木拐,右腿像是沒恢覆好般微微向外扭曲著,他看見明熙的時候,眼睛裏淬出的惡光像要將她淩遲。

品秋率先擋在她身前,更加惡狠狠地瞪了回去。

“今日義賣,沒有哪一家能和我們程家抗衡。”

在家悶了許久,程興的聲音啞得厲害,他陰惻惻地望著明熙:“等過了今日,我爹便是市舶司提舉,到時候,你洗幹凈在床上等著吧。”

他冷笑一聲:“小爺我玩不死你!”

明熙沒有搭理他,程興走過來,雖拄著拐,但右腿到底是斷過一次,走起路來有些跛。

他氣焰極為囂張,好像官位已經到他爹頭上了一樣,撞了擋路的品秋一下,這才進樓去了。

品秋被他撞,當即就要拔刀上前,明熙一把拉住了他,搖搖頭:“算了,跟這種人計較什麽。”

她不想在今日多事,帶著品秋也跟著進樓。

若是在前兩天,聽了程興這番言論的她一定會驚慌失措。但慕箴昨晚特地跑來安慰了她,程興說的這些她昨晚想了一夜,已經心如止水了。

進了金鴣樓,見大廳正中央擺了個大圓桌,想必一會兒義賣的東西都會陳列在這張桌上。

大廳中還有些零散的座位,但一般都是想著蹭熱鬧買些貨品的,真正角逐這場狩獵的商家大戶們,都在四面樓上的廂房之中。

廂房只開了扇對著大廳的窗戶,也就是說,坐在下方的客人看不見樓上的人,而坐的越高的人反而看得越清楚。

明熙跟著小二一路爬樓,幾乎到了頂層才停在了一處廂房門口。

她推門進去,見裏頭寬敞的房間就坐著慕箴一人。

桌面滿滿登登都是點心和茶水,悠閑地就像是來郊游,不像來參加義賣的各家富商,各個神色凝重,恨不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。

見她來,慕箴朝她招了招手:“來。”

明熙在他對面落座,慕箴給她遞了個玉牌,她拿在手裏看,跟上次他送給自己來吃飯的那塊很像。

“看中了什麽就舉牌。”慕箴說道,“下面的人會看見的。”

她明白這是待會用來喊價的物件:“這麽放心我?若是我看中的東西很貴,給你叫破產呢?

慕箴知道她又在拿自己開涮,於是也跟著笑笑:“那你可得悠著點,若真是太貴,只能把你押在這我自個回去討錢了。”

“切。”

明熙沒再跟他多說,就算他讓自己隨便叫,她也不敢啊。

不考慮慕家財產的問題,總不能真給慕箴買了個官回去吧。

想到這,她緊張地挺直身子,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下面的動作。

義賣會剛開始的時候,她看到一件又一件的奇珍異寶被擺上臺。

南海的珍珠瑪瑙,北朔的虎皮大氅,還有幾件見都沒見過的新奇玩意。

往往老板只是剛拿上來報了個名字,就聽得身旁三四個小廝望著閣樓,嘴裏不停地報價。

剛開始,大家還試探性地一百兩一百兩地喊,見拉不開差距,竟是不用牌子,直接喊出報價。

即便是尋常一些的東西,都能隨意賣到上千兩的高價。

明熙只看了一會兒,便覺得口幹舌燥。

她灌了自己一整杯茶,才從震驚中緩了出來。

“漁陽的富庶,果然還是我無法想象的。”

慕箴始終都捧著杯茶端坐著,一會望望明熙,一會看著下面被叫賣的珍寶。

好似一點兒沒被影響。

“鹹寧回泉樹林中的九絲白鶴草三根,底價七百兩!”

明熙的動作一頓,她低頭望去,果真見臺上的錦盒中放著三根模樣綺麗的草,根莖通直,花葉綻開,就像白鶴亮翅般散著九根絲穗。

九絲白鶴草,她只聽晉修說起過,聽聞入藥調養身子有著奇佳的效果,但絕跡許久,已經很多年沒有出現過了。

前世晉修說這味藥治她身子最是好,找它找了許久也沒有找見。

如今竟然被公然擺上臺叫賣,還一賣就是三根!

明熙本不想多事,但錯過了可能就再也沒有了。

她看了這麽久,知道加價都是一百兩起步,她盤算了下自己的小金庫,於是鄭重地對慕箴道:“我先喊,回頭我再把錢還你。”

慕箴只是笑著飲茶,並未言語。

她聽競爭的聲音已經沒幾個,可能大家都沒聽過這個草藥,不以為然,價格最終喊到了二千三百兩。

這價格對明熙來說負擔有點重,但慕箴這樣好的人,她分期分個幾年湊湊也不是還不起。

於是明熙自信舉牌,二千三百兩,換三根世間難求的奇藥,值得!

沒曾想,樓下的小廝看見了她手中的玉牌,詭異地沈默了片刻。

而後聲音嘹亮地叫喊:“北109廂房,五萬兩!”

全場一瞬寂靜。

明熙一瞬間以為自己失聰了,或是失心瘋了。

樓下的小廝剛剛喊得多少?

五萬兩?!

明熙錯愕地驚在了原地,她這才看見樓下那些喊價的人,手中拿的都是木牌子。

只有自己手中的,是玉牌。

這才明白,木牌喊價是一百兩,玉牌直接就是五萬兩。

明熙瞬間有點崩潰了,五萬兩!她分期兩輩子都還不起!

慕箴見她這樣,倒是輕快地笑出了聲。

他對上明熙石化的臉,眼中笑意滿溢:“慢慢還,我不著急。”

明熙:……安陽侯葉府,要一夜破產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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